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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百年佳酿

“徒”谋不轨 声沙 3852 2021-11-29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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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她的话 百里风间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她这么抱住他是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幸好不是 他沒有深究潜意识里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的昭然若揭 此刻只是失笑

  其实话说开了也都是简单的事 何必一定要吵得六亲不认:“我也不想 ”

  他下山來接她回去 自然不是为了來大吵一架的

  又补充了一句:“阿澈啊 先放手 你这么抱着我喘不过气 ”

  景澈不依不挠 知道他拿她沒办法 故意抱得更紧:“所以师父 我们和好吧 ”

  “不生气了 ”

  “生气 ”她很正经地回答道

  “那怎么还肯跟我回去 ”他撇嘴笑 她的发香混在他鼻息中

  因为不能在忍受每日的心思都跟发了疯一样的过活 嘴上却只端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因为不能让那个女人霸占了师父 ”

  这话里头有些意味深长 而百里风间只当她是说玩笑话 正色说道:“你对阿溪一定有偏见 其实待久了 你会发现她的好 ”

  听到师父为虞溪辩护 景澈就來气:“她在苗疆的时候刺了我一刀你知不知道 师父你就是以貌取人 被有居心的人骗了也不知道 ”

  “咳 第一 阿溪误伤你的事她也提起过 那时她四处被人追 自然是十分警觉 第二 我记得被有居心的人骗这种事情 好像是你自己吧 ”

  景澈脸一红 虽然不服气 怏怏嘟哝了一句:“那你以貌取人这事总是真的吧 ”

  “我爱一个女人 连带着她的模样都爱 不该是天经地义么 ”

  一股子佛挡杀佛的霸气就在轻轻巧巧的语气中流露出來 无需卖弄 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股从容自负

  可是说的却是爱别的女人 落在景澈心里不免要难过 但转念想想 他话里的意思也只是那个女人跟他曾经的挚爱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他肯这么对她说真心话 想必就是师徒隔阂已去 彼此仍是最信任的人

  她仍忍不住要深究:“所以她只是替身 ”

  单刀直入问得毫不迂回 百里风间不知如何作答 替身一词太过无情 是也是 本就因为这个样貌才带了虞溪回山 还赐了一样的名;不是也可以说不是 毕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性格脾气 举止爱好 都不甚相同

  可他总不能细细跟景澈描绘这一些吧 顿时无言以对

  一颔首 见到她微踮脚尖仰起脸 鼻息正好磨着他下巴的粗糙胡茬 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朦胧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 吐息相交

  喉结滚动 一时都不记得方才想过了什么 目光不自觉游离

  胡乱而心虚地想着 她已经长高了 不像两年前 抱在怀里那么小小的一团 如今下巴都能抵到了他的肩窝 莫名又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 从岁笙口中知道她的身世 那时的岁笙道 “只要遇到了 哪怕是乱|伦 哪怕是荒唐至极 都不重要了 ”

  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出沒头沒脑的

  目光一垂 她的嫣红绛唇离得那么近 少女温软气息酥酥软软地浇人面上

  黯然无光的帐篷里 只有丝丝缕缕的风钻入帘子缝隙中

  她浓密的睫毛刷了刷 似乎人又靠近了一些 四目相对 两相无言

  谁也不知道继续这么看下去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终于百里风间的理智先一步反应过來 别开了脸 强硬地从她禁锢着的手臂中挣脱出來:“阿澈啊 先回去 不然天就晚了 ”

  “师父 等等 ”她急切地喊住他 瞳仁里闪着晶莹的光 璀璨而坚定的

  藏在袖里的手握着 捏出一把汗

  说吧 趁着这个时机正好 说出口吧 师父肯來接她回去 说明他是在乎她的 哪怕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他两个月 他也只是把她当替身吧 他的心里依然有她 那么她就更应该说出口 让他正视到她的感情 她也好从那个女人手里抢回师父

  百里风间望了她一眼 随口打发了一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我今天下山还沒同虞溪讲 她是要着急了 ”

  闻言 景澈要出口的话又生生掐断 一腔热情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泼熄 看着他飞快地帮她收拾好行李他就是这么归心似箭地想要见到那个女人 师父真的把她当替身 还是错当了旧爱归來 端了真情实意在里头

  景澈终于不挣扎了 哪怕情绪憋在心里像是偷了东西似的要藏着掖着 也是她自作多情 又顽固骄傲 稍有风吹草动就唯恐自尊心被践踏

  这怨不得人

  更不能一通委屈乱泻 才同师父和好 他们的关系仍是处于临界 一摔即碎 纵然她心中诸多情绪要喷簿而出 也只能忍下 这对于景澈來说这颇有委曲求全的壮烈

  举止难免怏怏 爱理不理地跟着百里风间一起回了云覃峰

  到了山门 远远的 景澈便一眼望见云覃峰后山的白马骨轰轰烈烈开了一片 走时还是稀疏单薄的模样 这会已经漫山遍野地铺开了

  时间不等人 依旧着它的步子前行 过去的终是过去了 而回來时正好赶上花季

  日色在琉璃瓦上打着滑 花瓣上一片刺目晴光 白得透亮 好似跟苍穹接在了一起

  沉郁之色一扫而光 景澈难掩欣喜地绕过正殿 穿过两头爬上回廊 百里风间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跟着 唇上扯开笑 糊在阳光里正是慵懒

  迎面却看见是虞溪脚步轻挪走过來 景澈的神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耷拉下脸 满是不耐烦

  虞溪一愣 随即端着笑脸迎上來 柔柔软软地唤了一声:“阿澈 你总算回來了 ”

  颇有几分自持为女主人的意思

  “阿澈也是你叫的 ”景澈微眯起眼 语气刻薄

  虞溪明显怔住 显然无法接受景澈的不友好 可怜兮兮求助似的地望向正走上來的百里风间

  “嗯 既然都认识了 那就不用介绍了 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百里风间显得左右不是人

  景澈根本不理睬虞溪 颇有挑衅地看着百里风间:“师父 我两个月未习九痕沙了 再不补上我都要生锈了 ”

  百里风间扶了扶额头 给虞溪使了一个颜色

  虞溪委屈地对百里风间道:“那我先回去了 ”

  福了福身 饶进连廊里徐徐走开

  “你不就那点小心思 非要端出习武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走远了 百里风间才不疾不徐地白了她一眼 “去后山吧 ”

  “我就是讨厌她装的那个可怜兮兮的模样 当时拿刀子捅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景澈的目光鄙夷地跟了出去

  百里风间知晓她的性子 一时半会也不能勉强她去喜欢虞溪 不再多言 走在了前头

  景澈得意洋洋地笑开 至少她和虞溪对上的在第一回合 师父先顺了她的意

  正是午后过半 百里风间指点了几招 就放任景澈一人在白马骨的花海中习棒法

  少女身姿婀娜多变幻化如行云流水 光影在纯白上流转 招式凌厉劈了残花卷到半空中 风夹着花瓣笼在她的身侧 仿佛是仙境里走出來的人

  远处的醉翁亭里 百里风间倚着栏杆坐着 眯起眼眺望花海里的少女

  石桌上一缸酒 是刚从白马骨下埋着的土里挖上來的 泥封都还带着新鲜花梗的味道

  心悬了紧了两个月 放松下來后甚是惬意 其实这两个月 他的日子虽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却也是极不习惯 少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 总觉得生命都像缺了一部分 如今又回來了 这感觉失而复得 令人倍感美好珍惜

  景澈练得累了 抹了抹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 收起醍醐远远走过來

  踏上台阶 挑眉嫣然一笑 冷不防夺过他手中白瓷酒杯:“酒鬼师父 这玩意就又什么好喝的 ”

  嘴上如此说着 也不顾忌杯子他碰过 将杯脚一斜 眼看醇香就要入喉 百里风间宽袍一挥 摇摇晃晃地夺回酒杯 仰头一喝见了底 又倚回到栏杆上 斜斜而不正经地坐着

  景澈噗笑一声 逆光的眼眸透亮 印出整片白马骨盛开的风光

  亭子在摇曳的花瓣包围之中 像是一个盛大的怀抱 怀抱之下是倾城日光 此生不换

  忘了眨眼 脑中铺天盖地只有这一幕 她想要竭尽全力记住这一幕 事实上她做到了 这是他们短暂师徒岁月中鲜少的、美好而宁静的一幕--白马骨的花瓣里 酒落瓷杯 泠泠作响

  她朝他走去 阳光越拉越长 他斜杯对她笑 像是邀她共饮 却自己贪杯饮尽

  末了 他眯着眼 捻着颠倒众生的笑:“阿澈啊 这百年的佳酿 师父要醉了 ”

  可是很久以后 景澈却后悔记得太深刻 因为美好的东西毁灭 总是疼得恨不得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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