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碧落宫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要想进碧落宫,只能从宫外的忘川渡乘船进去。忘川渡上只有一条船进进出出,掌船的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如此,大家便随着“忘川渡”这个地名,称她一声“孟婆”。
其实九成九以上的江湖人是用不着喊孟婆的,因为这孟婆只渡两种人过忘川——死人和碧落宫自己的人。江湖人说“活人不入忘川渡”,为了强调这件事情不是玩笑,忘川渡的渡口上还专门立了块石头,上书:“活人不入”,阴森森,硬邦邦的摆出一副拒绝的嘴脸。当然,碧落宫自己的活人不算在内。
此时,正是方先生抓住净尘的头一天,渡鸦蹲在那“活人不入”的石头上,依旧一身黑衣,撑着过细过长的脖子向水面张望。
远远看见一条黑色的船晃晃悠悠的顺水漂了过来,船头立了个一身渔家打扮的女人——孟婆。
船不大不小,算是中型,女人只是负手立在船头,并不见她划船,也未见有旁人,奇怪的是那船硬是如鬼魅一般自己行了过来,行至渡口,稳稳的停下。
“啧,真慢,叫我这顿好等。”渡鸦不满意的嘟囔着跳上了船,却并未见脸上真的有不耐烦。
近前看,孟婆也只有双十的年纪,离那个“婆”字还差了很远,面貌寻常,顶多只能算是清秀。她头上简单围了个蓝色的头巾,围的有些往左歪,仔细瞧,才发现头巾下遮住的左额隐隐有紫粉色的疤痕。
渡鸦上了船,船掉个头,开了。
他瞄见那道疤,递了个瓷瓶过去:“这个,听说抹上就没疤了。”
孟婆看了眼躺在干瘦的手里的瓷瓶,见上头贴着药房常用的红色封纸,心道这斯又上当了。
当时年幼,她额上的伤深可见骨,后来,那伤口便纠结成了一条蚯蚓爬在额上,如今时间久远,负伤时的疼痛早就淡忘,这道疤却一直爬在那儿,执着顽固,毫无退意。若想祛除这条疤痕,怕是得少有的珍贵药材,而这样的药材,又怎么会在寻常药店出售?
其实,她倒不是很在意这道疤,反正遮遮掩掩下也不是看的很清楚。再说,她天天在这忘川渡,要个干净完美的脸蛋又有何用?倒是渡鸦,似对这疤执念颇深,每次回来都带些稀奇古怪的“祛疤良方”给她。她每次都收下,渡鸦下次来就看她的疤,疤没有变化,便再塞个新的给她,于是她再收下。其实她真的每次都用,可也是真的每次都枉然。
他给她药,从不开口问药效如何——如此,她便也没有什么好答的。倒是那条疤,把每次见面的例行往来完成的无声且恰到好处。
瓶子被收下了,男人安心的蹲在孟婆旁边,只手撑膝。他生的很瘦很高,四只都长的夸张,大有形销骨立之感,每次这样蹲着时候脊背便勾出一个镰刀般的弧度,一身黑衣又模糊了身体其他的结构线条,乍眼一看,活脱脱一只大乌鸦。孟婆终于没有忍住:“你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
渡鸦低头看看:“没有。怎么了?”
“总是一身黑不腻歪?”
“杀手标配。”
“我们这的杀手,只有你总是一身黑。”
“那是他们没我有职业自觉。”
“……”
孟婆心想,那是他们比你有穿衣品味,可是终究把话吞了回去。
说话间,他们的船顺着忘川水进了个巨大的岩洞,岩洞右面写着“阳间路尽前尘忘”,左面写“阴间道开轮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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